星星的尾巴

【安雷/瑞金】星原(中)

冰原作战的第一步永远是修建堡垒。小鬼们将沉重的背包卸下来,取出被恒温系统保护着的行军壶,排着队把珍贵的水源喂养给大地。

冰原上没有泥土,如果有人有幸看到了褐色的痕迹,那证明他看见了自己同类的残余。与无尽的冰同样著名的是无尽的风。如果失去了壁垒,风会带走冰原上的一切。

“不够。”临时指挥官观察了一下工程进度果断道,“金,和我一起去寒冰湖。”

“知道啦。”金把空掉的行军壶塞回背上的行囊,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我只有在地图上才看到过寒冰湖诶。”

“那你现在就能真的见到它了。”格瑞回答道,用力把自己的军靴从冰屑里拔出来,“走吧。”

 

金不愧是登格鲁镇的矿工,臂力惊人,运气喜人,拿着铲子在冰碴子里一敦,敦出个安迷修。

“还有气。”身兼医疗兵的金十分专业地说,“但是重度冻伤,估计得送伤兵营。”

“那就送。”格瑞当机立断,“金你去。”

“为什么是我?!”

“你连枪都不会用。”

“可以学啊!”

“你最小。”

“才没有,埃米和艾比都比我小!”

“埃米是电报员,艾比是医疗兵,在后方比你安全。”格瑞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始再一次情真意切地为自己当初鬼迷心窍选了金当秘书官而悔恨。顺便拿出通讯仪,叫了两个老兵过来帮忙。

金摸摸自己乱翘的颈发,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格瑞你不用担心我啦,我在登格鲁星可是打败了铁角兽的!”

“我没有!”

“格瑞~你就承认一次嘛~”金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干脆跳到了自家好友的背上。

格瑞把这个多余的负重扒下来,“别跟着我!”

“哼,我偏要跟!”

格瑞看着这个还在冲他做鬼脸的小鬼。

“……随你了。”

 

伤兵需要在医务室过个安检才能上火车。身体安全检查,简称安检。

于是前司令官大人就这么到了艾比小姐手里。

“姐,他就交给你了。”被抓壮丁的埃米气喘如牛。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他是我最讨厌的类型,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艾比挥手试图赶走喋喋不休的弟弟。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啊!

“那我走了啊,老姐你注意点啊。”埃米一步三回头地溜了。

“嗯嗯嗯快滚快滚,”医务室女王意思性地点了下头,权当告别,“路上小心啊。”

 

“啧,这人手怎么攥的这么紧啊,掰的好累。”艾比在把安迷修全身检查顺便评判一番后开始对付这个唯一死角。

“要不要帮忙啊亲爱的小姐?”有老鬼在后面起哄。

艾比实在是掰的烦了,把那只僵硬的右手一甩,愤愤道,“帕洛斯你有本事你来掰啊!”

“来就来,我还真不信我对付不了老大的马子。佩佩你过来帮忙!”帕洛斯拉起佩利撸袖子就上。

艾比用自己的疑问及时阻止了这两人试图五马分尸伤兵号的行为,“诶诶诶,哪来的马子?”

帕洛斯确定了眼前的小女孩是真的一头雾水,只好从头开始解释。

“你知道我们第三支队老大是雷狮吧?”点头。

“你知道安迷修和老大从上学开始就是死敌吧?”点头。

“然后他们两个就搞在一起了。”“……这中间跳过了一万步吧!”

“我又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在一起的,”帕洛斯耸肩,“这不重要。”

无非是学院食堂巧合的对坐,积分排行榜上一前一后的不甘,对战时肆无忌惮地挥洒热血,夜幕下的小摊最后一根烤串的争夺。

“重要的是某个可怜的骑士在天台吹了一晚上风之后千里迢迢赶过来救他的恶党。结果老大把我们打晕丢堡垒里,自己冲出去和别人正面刚了。自己轰轰烈烈的沉湖了,还差点害的这替他收尸的倒霉蛋也嗝屁了。”帕洛斯咬牙切齿,“他以为他自己是'最后的骑士'吗?跟自己马子好的不学坏的学,把我们丢下一个人去送死,很光荣吗?”

有人接话,“光荣个屁。”

艾比转头一看,一个少年抱着膝盖蹲坐在背后的床上,绿色的帽檐和红色的围巾完美挡住了他的表情。

艾比认识他,雷狮的弟弟,卡米尔。

很可以,转到这里三天不说话,一开口就对自家大哥爆粗,这很第三支队。

“……帕洛斯,我掰开了。”专心干活的佩利完成了他的使命,“他抓着老大的东西。”

艾比凑过去看。

是头巾的一角,白色底,边缘有一点点紫色的痕迹。

“是星星,”卡米尔说,“大哥头上的星星,他从寒冰湖捡回来了。”

 “……白痴。”卡米尔低低地骂了一声,“他肯定是被冰水泡的脑子都不清楚了,看见大哥的头巾就下意识想拽他上来,结果没想到头巾给冰裂了,一抓全碎。”

 

安迷修确实在湖底看到雷狮了。他握着卡米尔给他做的的锤子护身符,安安静静地躺在土堆上,像个睡美人。

我的小王子啊,快跟我回家吧。

骑士对小王子伸出了手,试图获得一个拥抱,却又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

他不该破坏他的加冕礼。

那就带点什么作为信物好了,告诉那些小王子拼命保护的人,他过的还不错。

安迷修抓住了雷狮的头巾,却没想到那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组合体,外力的干扰使它终于分崩离析,成为湖水的祭品。

他只来得及护住星星的一角。

氧气耗尽,安迷修放任湖水推着自己往岸上浮去。他感到血管里冷流滋啦啦的回响,那是冰原的呼唤,她在寻找着自己的骑士,好让他成为风的养料。

总体来说挺圆满,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做出总结。如果没办法回去的话在这里陪着恶党也不错,第四高地必须有人驻守,所以过来支援的一定是最近的第三小队,金那个有超直感的家伙一定能找到自己,顺便把信物送回去。

然后他选择了听天由命。

 

“那片布就塞他口袋里吧?好歹人家差点命都没了,留点念想。”艾比象征性的征求了一下意见,在全员沉默下拍板。

“送火车吧。”

 

 

“格瑞爷爷,安迷修爷爷去了哪里呀?我还想听骑士的故事。”很多年之后的南方,孩子如是问到。

“他变成星星去天上了,”格瑞答,“故事我给你讲。”

孩子似懂非懂,“那地方很远吗?”

“挺远的,要翻过一万座山,跨过一千条河,才能坐上去天堂的火车。”格瑞想起了以前妈妈说的话,那是他为数不多的与父母有关的记忆。

“哇哦,那真是非常远。”孩子想象了一下距离,决定放弃去找安迷修爷爷玩的念头,“格瑞爷爷我要听故事!”

“好。”

 

虽然去天堂很远,但在天空上,总能见到自己想见的星星。

“嘿安迷修,你来的还挺晚嘛。”

“是你来的太早了,恶党。”

我的小王子。

我终于见到你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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